《拆彈少年》電影一開場,畫面交代了1945年,納粹戰敗,退出了佔領五年的丹麥,一名丹麥軍官卡爾(ROLAND MOLLER飾演)悻悻然將隊伍中的德國士兵拉出,打得頭破血流。
若然只是要強調納粹的可惡,軍官的暴行無疑強化這個論點,隨著他對被遺留下來當「清道夫」拆除地雷的少年們拳打腳踢,罔顧生命安全,人不如狗的對待,你深怕這會是一部「只有復仇」的電影。
然而,導演馬汀贊帝維顯然沒要做這樣僵化的處理,他沒試圖去論斷納粹在歷史的定位,誠然他們的暴行是不可取的,但孩子泰半未參與戰事,即便有,這樣的歷史共業,就應該由他們概括承受嗎?
卡爾士官長剛開始,就如同每一個丹麥的愛國軍官,視這樣的清算為理所單然,但鐵石心腸終於在一次次的無預警轟然喧囂中,也一併被炸開,當一名少年被炸成殘廢後,大夥央求他的幫忙,鏡頭照到他的後腦勺,我們不看到卡爾正面的表情,卻隱約感受到他的冷峻並非牢不可破,終於,他起身移向外地,給了孩子一劑止痛劑。
那止痛劑又豈止是給孩子的呢?卡爾慢慢轉向的同時,無疑捐棄了自己的部分成見,也慢慢懂得,他們只是群孩子,初始在車上閃著盈盈淚光的孩子,從事著遠超乎他們身心承載工作的孩子,和返家變得異常困難的可憐孩子。
電影有意思就在於當卡爾慢慢釋放溫暖,與這群孩子產生亦敵亦友的感情之同時,又安排了一個未爆彈炸死愛狗的事件,讓卡爾回復成初始那個僵化、不通人情的士官長,跟著看到另一名孩子尋不回哥哥、而執意尋死的殞落,終於體現出人與狗均為生命,德國士兵和丹麥士兵也同樣是生命,並無孰輕孰重的平和看待。
《拆彈少年》的好處在於它未刻意營造任何一個反派,即便是與卡爾處處做對的上級,也看得出他只是另一個被仇恨遮蔽的受害者,電影洞見了戰爭和偏見是如何腐蝕人心,卻同時體現出人是可以因為環境逆轉偏見,激發出璀璨的人性光芒!縱然最後的結尾仍嫌一廂情願了些,但回頭看導演一顆俯拍士官長與少年在豔陽下踢足球的畫面,這樣浪漫烏托邦的構築,也並非絕無可能。預祝這部在選角、劇情編排、攝影、配樂(屢能滌淨悲傷)上均為上乘的佳作,能順利摘下第89屆(2017)奧斯卡最佳外語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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